大人国那片土地,打从开天辟地时就透着股不寻常的气。据说脚下的每块石头都藏着让巨人永葆力量的秘密,所以打从盘古把天地撑开那天起,就没断过为它争得头破血流的主儿。
最先盯上这儿的是盘古。这位创世的老祖宗,身子骨比山还壮,一呼一吸能掀起漫天云霭。他对打架没什么兴趣,可大人国是他身上掉下来的肉——当年他倒下时,脊梁骨化成了这儿的山脉,血脉成了河流,总得来看顾着。他待在大人国最深处的云海里,睁眼时天地清明,闭眼时就任由万物自生自灭,性子像块万年不化的老石头,沉得住气,可真动了怒,一跺脚就能让千里之外的火山喷浆。
但蚩尤不这么想。这主儿浑身裹着青铜甲,眼睛瞪起来像两团燃烧的野火,身后跟着的九黎部族个个都比树高,手里的兵器抡起来能劈开雷霆。他打从跟黄帝争天下败了之后,就憋着股子劲要找块地方东山再起,见了大人国这等宝地,哪有不动心的?他觉得盘古那套“守护”太窝囊,力量就得抢就得争,所以带着部众往大人国边界一站,吼声响得能震碎云层:“这片地,有能耐的居之!”
这话刚落,西边就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脚步声。是泰坦巨人到了。这帮从希腊神话里闯出来的大家伙,一个个高得能把太阳当球踢,领头的克洛诺斯手里还攥着那把削过老爹骨头的巨镰,脸上刻满了被宙斯打败的憋屈。他们觉得大人国该是古老神族的地盘,轮得着谁来撒野?尤其是看到蚩尤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,克洛诺斯冷笑一声,巨镰往地上一杵,裂开的地缝里冒出滚烫的岩浆:“当年我们能掀翻乌拉诺斯的宝座,还怕你个披甲的野路子?”
展开剩余78%没等蚩尤抄家伙,北边的风雪就卷着冰碴子压了过来。冰霜巨人尤弥尔带着他的族人,踩着冻结的空气来了。这帮主儿天生就爱搞破坏,皮肤是青黑色的冰疙瘩,说话时嘴里喷着能冻裂石头的寒气。他们才不管什么地盘归属,只要能砸能抢,能把温暖的地方变成冰窖,就浑身舒坦。尤弥尔一抬手,大人国北边的河流瞬间冻成了冰柱,他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獠牙:“管你们是谁,今天这地方要么归我们,要么就变成一片废墟!”
这下可好,四方的巨头凑到了一块儿,空气里的火药味浓得能点燃。蚩尤先忍不住了,提着蚩尤旗就冲了上去,旗面一展,狂风里全是尖利的鬼哭,他身后的巨人部族像潮水似的扑向冰霜巨人。尤弥尔哈哈大笑,挥手放出漫天冰锥,冰锥砸在九黎族人的甲胄上,溅起一片火星子。九黎族人也不含糊,抡起石锤砸向冰巨人,咔嚓声此起彼伏,碎冰碴子跟下冰雹似的。
泰坦巨人没急着动手,克洛诺斯眯着眼瞅着混战,突然对身边的兄弟们使了个眼色。一群泰坦巨人扛着巨石往大人国中央的圣山爬,想先占了制高点。可没爬多远,脚下的山突然晃了晃,盘古从云海深处慢悠悠地站了起来。他其实早醒了,就是懒得掺和,可眼看着圣山要被这帮家伙凿得千疮百孔,终于动了气。他没骂人,就是抬起手轻轻往下一按,那只手大得能盖住半个天空,刚爬到半山腰的泰坦巨人顿时觉得肩上压了座山,怎么使劲都挪不动步,克洛诺斯急得抡起巨镰砍向那只大手,可镰刀刚碰到盘古的皮肤,就跟切在棉花上似的,连道白印都没留下。
“这地方不是你们撒野的地儿。”盘古的声音像闷雷滚过,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响。蚩尤正跟尤弥尔打得难解难分,听见这话,红着眼吼道:“老祖宗别挡道!当年你创世,不也是靠一股子蛮力?如今这地盘,就得凭本事抢!”他说着,举起手里的铜斧劈向盘古的脚踝。可斧子刚碰到盘古的皮肤,就跟泥牛入海似的,连点声响都没出。
盘古低头看了看蚩尤,那眼神跟看个闹别扭的孩子似的:“力量不是这么用的。”话音刚落,他抬起另一只手,轻轻往中间一拢,正在混战的巨人、冰碴、兵器,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开,两边的人都愣了,手里的家伙怎么也抡不出去。
泰坦巨人们趁机想溜,却被盘古用眼神钉在原地。克洛诺斯又羞又怒,吼道:“你以为我们怕你?当年我们统治宇宙的时候,你还没出生呢!”他招呼所有泰坦巨人一起发力,有的搬起小山砸过来,有的引天雷劈向盘古,可这些攻击到了盘古跟前,全跟水滴进大海似的,没了踪影。
尤弥尔最是桀骜,趁盘古分神的功夫,偷偷凝聚起一块比城堡还大的冰坨子,猛地砸向大人国的心脏——那片孕育着力量源泉的湖泊。他就想毁了这地方,谁也别想好过。可冰坨子还没飞到湖边,就被一道突然出现的金光挡住了,金光里站着个身影,比盘古稍矮些,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——是当年帮着大禹治水的巨灵神,一直守在大人国边缘,这会儿见尤弥尔要毁了根本,终于出手了。巨灵神一拳砸在冰坨子上,冰块碎成了千万片,化作细雨落了下来。
这下彻底把盘古惹恼了。他原本只想劝架,可这帮家伙非要往死里闹。他深吸一口气,身子猛地拔高,头顶着云层,脚下踩着地心,一声长啸震得天地都在抖。泰坦巨人手里的兵器开始发烫,蚩尤身上的火焰渐渐熄灭,冰霜巨人的冰甲上甚至开始冒热气。
“这地儿,谁也别想独占,也别想毁掉。”盘古的声音里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想留下的,就得守这儿的规矩——共生,别瞎折腾。不想留的,现在就滚,再敢来犯,休怪我不客气。”
蚩尤盯着盘古看了半天,突然咧嘴笑了,收起了兵器:“行,老祖宗说了算。但这地方的力量,我九黎族人总有一天能凭本事拿到。”说罢,带着部众退回了南边的山林,临走时还瞪了泰坦巨人一眼,那意思是“走着瞧”。
克洛诺斯脸色铁青,知道今天讨不到好,哼了一声,带着泰坦巨人往西边去了,临走前撂下句“迟早还会回来”。
冰霜巨人尤弥尔最不甘心,可他能感觉到盘古那股能把冰都烤化的力量,再闹下去怕是连老家都回不去,只能恶狠狠地啐了口冰碴子,带着族人钻进了北边的暴风雪里,临走时还冻住了半条河流,算是留下个记号。
一场混战就这么平息了。盘古看了看满目疮痍的大人国,轻轻呼出一口气,被打碎的山峰慢慢长高,裂开的大地渐渐愈合,被冻住的河流重新开始流淌。他又躺回了云海深处,只是这次没闭眼,那双看透了岁月的眼睛,始终望着这片土地。
巨灵神守在湖边,看着各族巨人慢慢散去,有的留在了大人国边缘,有的退回了各自的领地,只是谁也没再敢轻易动手。偶尔有小摩擦,巨灵神出面调解,实在不行,盘古那边哼一声,再横的主儿也得收敛。
日子久了,大人国倒真成了个奇特的地方——东边住着些安分的巨人部族,南边有九黎族人开垦的梯田,西边偶尔有泰坦巨人来探亲似的串串门,北边的冰霜巨人虽然还时不时来晃悠,却再没动过手,有时还会跟湖边的巨人交换些冰山上的特产。
没人知道这平静能维持多久,但至少眼下,盘古那声低沉的告诫还在山谷里回荡,蚩尤的战鼓没再响起,泰坦的巨镰收在了山洞里,冰霜巨人的咆哮也变成了遥远风雪里的呜咽。大人国的石头依旧沉默,河流依旧流淌,仿佛在说:争来斗去没意思,能安安稳稳站在这片土地上,才是最实在的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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