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盛松成中欧国际工商学院经济学与金融学教授
近年来，人民币汇率的变化日益成为国际市场关注的核心议题。从宏观经济趋势、对外贸易格局、金融市场运行逻辑等多个角度综合判断，人民币汇率中长期“稳中有升”的趋势愈发明确，究其原因，我国技术进步和产品竞争力不断提升，为人民币升值提供了长期经济基础。
我国企业“走出去”步伐正在不断加快，这是中国近几年对外开放战略的重要体现。截至2023年末，中国对外直接投资分别占全球流量和存量的11.4%和6.7%，稳居全球第三。在全球对外投资整体下降2%的背景下，中国逆势增长8.7%，展现出强大的对外资源配置能力。2024年，我国对外非金融类直接投资达到1438.5亿美元，同比增长10.5%。企业“走出去”已经不再是数量上的扩张，而是转向结构优化和质量提升。
当前，我国企业“走出去”呈现多元化与本地化的显著特征。在东南亚、南美等新兴市场，中国企业更倾向于布局制造业基地，而在欧美市场，则主要聚焦于技术合作、高端制造与品牌提升。同时，民营企业的出海活跃度不断上升，在创新、机制灵活性和全球响应能力方面发挥出越来越重要的作用。
企业全球化发展的不断推进，为人民币国际化创造了更为丰富和真实的使用场景。在实际贸易过程中，企业通过使用人民币结算，显著提升了跨境交易的效率与安全性。根据商务部的数据，2023年我国对外投资带动出口达1868亿美元，同比增长7.2%，占同期中国货物出口总值的5.5%。目前，人民币已位列全球第三大支付货币、第二大贸易融资货币，其国际接受度持续提升。
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，不仅体现在结算货币的广泛使用上，也表现在融资工具的多样化与金融渠道的拓展。根据央行数据，我国货物贸易中使用人民币结算的比例已达30%。在人民币利率低于美元利率的环境下，企业通过离岸市场增加人民币负债，可以明显降低融资成本。2024年，离岸人民币债券发行同比增长150%，香港人民币存款余额超过1万亿元，人民币贷款余额接近7000亿元，均创下历史较高水平。
这些数据表明，人民币作为跨境金融工具的功能正在快速完善，实体经济与金融体系之间的协同效应日益显著。企业出海为人民币跨境提供了真实的场景，人民币国际化通过降本增效，增强企业出海竞争力，而这又助推了人民币国际化，所以实体经济和金融是密切相关的。此外，企业通过人民币开展国际结算，可以有效规避风险，这既提高了本币国际支付份额，又惠及了进出口企业。
基于上述背景，笔者认为，人民币汇率中长期或稳中有升。短期内人民币确实有贬值压力，但从中长期来看，一方面，从购买力平价角度来看，人民币汇率目前被低估，当前市场汇率为1美元兑7.2元人民币，但实际上1美元的购买力远远低于7.2元人民币所代表的国内购买力。2024年全年我国CPI(居民消费价格指数)同比仅增长0.2%，而同期美国物价平均增速高达3.6%。在通胀控制、价格稳定方面，中国展现出良好的宏观调控能力和经济韧性，也为人民币提供了中长期升值的经济基础。
同时，中国出口商品结构持续优化，与发达经济体的相似性指数不断提高。随着我国技术进步和产品附加值提升，中国制造与全球制造的融合度显著增强，出口竞争力稳步上升。这些结构性变化为人民币提供了更强的价值支撑，有助于强化其国际货币地位。
(作者供图)
此外，我国对美贸易依赖度逐步降低，也为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提供了更大的独立性空间。数据显示，我国对前三大贸易伙伴——美国、欧盟、东盟的出口占比已由2019年的50.8%下降至2024年的45.5%。这意味着，人民币汇率不再完全被动对标美元，可逐步构建以多边贸易为基础的汇率锚定逻辑。
(作者供图)
当然，在判断人民币汇率中长期趋稳趋升的同时，也必须警惕短期内的过快升值所带来的外部冲击。若升值节奏超过企业适应能力，可能会在短期内造成出口订单的下滑，影响国内就业与企业利润。因此，政策调控必须在保持汇率稳定的同时，防止“超调”和市场非理性波动。2025年第一季度，人民银行在《货币政策执行报告》中明确提出，要“坚持底线思维，综合施策，稳定预期，增强外汇市场韧性，坚决对市场顺周期性行为进行纠偏，坚决防范汇率超调风险，保持人民币汇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稳定”。(中新经纬APP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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